所知之障 害人至深
作者:拉珍
愚昧的缔造者是无知吗?不尽然。例如当我们第一次置身于言语不通的异国他乡,扑面而来的所有知识你都会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紧握不放,那时,对于那个陌生的环境,你彻底无知,但你求知,因为生存的压力,你会敞开胸怀迎接所有新来的知识,因此你很快就不再无知。而愚昧的缔造者常常是知识。当人们对一种事物有所了解掌握之后,所掌握的知识往往变成高高的围墙抵挡新概念的碰击,总是用固有的知识作为标准衡量,不符旧者,立刻排除。但固有的一切并不是百分之百正确,人们因此失去了一次又一次改善进步的机会。佛陀开示这叫“所知障”,世俗言语也有一个近似的成语“固步自封”。
有一个前苏联的故事,说很久以前一个小学图画老师在教学生画苹果,转学生尤里卡却画了一个像梨一样的苹果。老师责问他为什么把苹果画成这样,尤里卡说在他老家西伯利亚大森林里,一棵苹果树和一棵梨树各自被雷劈去了一半,两棵树紧紧靠在一起长成了一棵树,上面结的就是这种像梨一样的苹果。尤里卡的叙述遭到图画老师和全班同学的嘲笑,因为没有人见过甚至听说过这么奇怪的东西,但尤里卡固执地坚持着,于是老师把他赶出了课堂,责令他第二天乖乖画好正常的苹果,否则不准他再进教室。第二天,尤里卡画出了令图画老师非常满意的漂亮苹果,但,在那些鲜艳的苹果旁边,老师看见斑斑泪痕。老师开始观察,发现尤里卡是一个诚实正直的孩子,于是,那些泪痕像针尖似的刺痛了老师的心。老师四处打听,八方写信,可谁也没听说过梨苹果。而尤里卡总是在同学们的嘲笑声中瑟缩到角落,那些场景就像锥子一样扎在老师心上。终于有一天,老师跳上一辆破旧的长途汽车,来到一千多公里外的国家林业研究所,把尤里卡的画和梨苹果的故事一起交给了一位园艺家。伟大的园艺家激动地跳起来,对老师说:“我的确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这种苹果,回答你的问题至少需要三年,三年后,我会送你一个梨一样的苹果!”三年后的秋天,园艺家披着厚厚的尘土闯闯进了老师的教室,他的手里握着两个神奇的梨苹果!原来,园艺家听了尤里卡的故事,受到极大的启发,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将梨树和苹果树嫁接而成功地结出了这美丽的梨苹果。老师神气地让同学们画下这梨苹果,而尤里卡的画上,又一次洒满了泪痕。
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一个愚昧而揪心的开始,一个智慧而幸福的结局。多可贵的图画老师啊!可贵在他终究没有被所知之障击败,没将自己锁死在成见里,而用一颗柔软开阔的心,真诚地探访未知的领域,竭尽全力将一个模糊不清的偶然扎进了现实的土壤,为世界增添了新知,增添了温馨。其实,图画老师不对梨苹果做进一步的努力也没有人责怪他,除了尤里卡,确实没有人见过梨苹果,大家都活在普通苹果的世界里,只是,尤里卡的心会因为老师的所知之障而黑暗,世界会因为老师的所知之障而缺少了一份令人惊奇的美丽,更重要的,一种真知灼见,一个进步的契机,会因为老师的所知之障而被掩埋,这个领域的愚昧会延续,尤里卡的人生会黯淡,就因为一句“没听说,没见过”,便障碍了所有的灿烂和进取。还好,图画老师敞开了心,丢掉了对正常苹果世界的固执,智慧的光芒便照了进来。
在人类的漫长历史中,有多少杰出的智慧被固执的愚昧遮盖,有多少杰出的人被成见葬送。哥白尼说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而被烧死,伽利略因为推翻了亚里士多德的一个理论而丢掉工作,数不清的宇宙真实被人类的愚痴掩埋,不断重复扇自己耳光的闹剧。不要只嘲笑古人,这样的愚蠢至今仍在地球的各个角落上演,小至生活琐事,大至社会团体。也不要嘲笑世法,佛弟子并不因为多了解一点六道轮回的知识多懂了几篇经文或几个仪轨就不犯所知障。所知障生起的时候,人不会体察事物的真相,而只着重在如何扞卫固有的一切,就像图画老师刚刚看到尤里卡画的梨苹果,立刻举起原有苹果世界的知识打倒了这只梨苹果,而不去推敲梨苹果本身的真实与可能性。人们就这样被已有的知识害了,自己狭弊了自己。
要打破这种狭弊,抛开所知障的方法只有一个:承认欠缺,自己推倒知障的围墙。无论是谁,无论何种地位,无论是否学富五车,都得承认自己知识的不足与短缺,毕竟宇宙是无边无际的。正如南无羌佛所说,从生下地那每天开始算,如果活一百年,每天读一本书,到死也不过读了三万多本,而世间的书籍何止三万,更别说茫茫宇宙之真知了。由此可推凡夫的知识储量多么微小,完全没有理由自以为是,以眼前之区区障万物之悠悠。
再说到修行人,修行人出家也好在家也好,觉悟之前都是凡人,就像前面说到的,并不会因为懂了一些佛教常识就立刻脱掉凡夫习气,所知障照样会侵袭他们的心灵。有很多修行人,因为修了很多年,就觉得自己所了解的佛教知识便是全部,这是很可怜的。比如前不久看到有人反对《第三世多杰羌佛》,为什么呢?因为他说他跑西藏跑了很多年,了解到很多藏传佛教的情况,“真正的金刚乘不是这样的”。这一下子让我想起了尤里卡的图画老师,看到了言者可悲的促狭。有他这种想法的人应该不止一两个,因为反对哥白尼和伽利略的人不止一两个,嘲笑尤里卡的人也不止一两个,用已知打倒未知从而变得无知的人更多如牛毛。
佛法的世界浩如渊海,仅凭你跑了几年西藏就能了解什么是“真正的金刚乘”了吗?我来说个公案:龙树菩萨当年对自己感到很骄傲,因为他读了释迦牟尼佛陀在世间的全部三藏之后,认为这些法他早都会了,佛陀也没有比自己伟大很多嘛。有一天龙王忽然请他到龙宫做客,龙树菩萨欣然前往。到了龙宫,龙王请菩萨稍后,他去备茶,菩萨便借这个空隙在龙宫游览,游到藏经楼,看到很多佛书,随手拣一本看,惊叹不已,是菩萨从未见过的法,接着再看其他佛书,全都是闻所未闻的甚深佛法。龙王来了,菩萨赶快请教这些佛书都由谁所着,龙王告知是释迦牟尼佛所着。菩萨非常吃惊,问:佛陀的书我在世间都看过了,怎么从来没见到过这些?龙王相告:人世间的佛书只有龙宫的三分之一,而龙宫的佛书又只有天界的三分之一。菩萨听了生大惭愧心,对世尊生起无限恭敬。龙树菩萨何等伟大,他创立的中观学说几乎主导了整个大乘佛法的主流,如此伟大的菩萨所知佛法仍有缺矢,何况我们凡夫行人?在《金刚密鉴》一书中,记载有贡嘎仁波且的开示,其中有这样一段:“密密部择决灌顶为千古佛定法义,别无二式,佛弟子当依上述所论细心鉴别,千万不可依于其它任何现象来令其所为,受其麻痹和蒙蔽。当年我曾接受日古温波呼图克图如是为我灌顶,但由于本人慧根有限,故未得此为弟子受灌法义,不能给弟子主持此法,至今仍惭愧疾首”。玛尔巴大师已经桃李满盈,座下弟子已然分门立派各领宗风了,仍带着全部钱财前往印度向那洛巴祖师求学佛法。我们跟威震八方的贡嘎仁波且的证境证量相比如何?跟玛尔巴大师相比如何?贡嘎仁波且修证如此之高尚不能揽尽金刚乘之全貌而“惭愧疾首”,玛尔巴大师乃藏密噶居之始祖仍跋山涉水倾尽所能只为填补自己佛法上的不足,一个凡夫又有什么资格仅仅因为在喇嘛庙里多转了几圈就一口断定什么是“真正的金刚乘”?
在此我想提醒诸位行人,无论我们所拜学的是什么派别,无论我们研习的是什么仪轨,无论我们看到的是什么架势,感受到多么深厚的背景多么悠久或者辉煌的历史,都不足以证明真正金刚乘的精髓所在,因为我们必须记住一点,佛陀讲给众生三藏十二部,莲华生大师将密法传进西藏,目的只有一个:让众生成就,从轮回中解脱出来。任何法义,在学习或传授的过程中偏离了诸佛菩萨的这个目的,便统统是戏论。换句话说,如果一种法义,已经不能实际地带给众生解脱成就的效用,而仅仅停留在一种传统或形式上,不管有多少人推崇,它也只是脱离佛陀教法的戏论。而惟有能实际利益众生慧命,能有效地解脱众生于轮回的法,才是真正的佛法或“真正的金刚乘”之精髓。然而很可惜,佛教界执着於戏论的行人很多,这些戏论藉助岁月的积累,藉助传统的力量,藉助众生的愚痴,逐渐沉淀为一种看似无懈可击的知识的围墙,困住了很多凡夫行人的心,使他们错失了一个又一个求得具有解脱实效的伟大佛法的良机,但还不能自知。
《多杰羌佛第三世》出现在世间,把密行者们常常挂在口中的“五明智慧”,非常实在地一条一条展现给众生了,每一条的成就都是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把众生在南无羌佛座下求得佛法后解脱成就、生死自由的实例,一个一个地摆出来给众生了,有名有姓,可追可查;把最完美最透彻的空性真如的道理告诉众生了,那是真正佛陀的最彻底无有丝毫疤痕的宇宙实相般若了谛;把如何远离障业走上解脱正途的成就根本菩提心法——“什么叫修行”教给众生了……多么让人撼动的宝书啊,佛陀的大智、大悲湛然于每一撇捺之间!这本书的出现只有一个目的,也就是十方诸佛菩萨的目的:为众生开启解脱成就的真实有效的法门。诚如释迦世尊诞生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开口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就是告诉众生,真正的佛法在世尊这里,而告诉众生的目的,是让众生依止世尊修学成就,尽快解脱轮回苦厄,大悲拳拳。然而,有一些人,因为所知之障的遮弊,出于一种封闭狭隘的凡夫我见,并不深入这本宝书本身的真实,并不能用智慧,举三藏密典之明灯而照见其实相妙智佛谛,只是一个劲地顽固执着于那个传统而支持者众多的“苹果世界”,甚至歪曲理解,用低级世俗的是非眼光投向这本光明无量的宝书,玷污佛陀的大悲觉境,可惜佛陀的大悲觉境无法玷污,刀山火海在佛陀的脚下都会化为莲池,愚痴的凡夫只是给自己种下了深重的黑业之因。所知之障害人至深矣!
有人说得好,无知并不可悲,可悲的是不承认自己的无知。佛陀传下八万四千法门,请问行人你了彻其中几个啊?那些我们过去闻所未闻的精深佛法,不是不存在,只是我们可怜的闻所未闻。而因为自己闻所未闻,便执拗地一概排斥否定,拒绝深入事物本身的行为,无异于一叶障目,掩耳盗铃,将自己微弱的凡夫知见凌驾于浩淼无际的宇宙真谛之上了,最终,害的还是自己。我们修行学佛的目的不是为了在形式主义的惯性中磨洋工混时间沉溺于生死,而是为了解脱生死!时时刻刻都不忘记这个惟一的终极目的,才不会被任何戏论或形式迷惑,而能直取真谛,迅速解脱!
希望你,希望所有的修行人,都能像尤里卡的图画老师,推倒所知障的围墙,迎来真知灼见,走进真佛法的光明,为自己,为所有众生创造一个大乐幸福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