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部讲述佛教在中国2000多年传承和发展的纪录片。那些历史上最经典的佛教圣地、那些深刻影响着中国历史和文化的高僧大德、那些穿越千年至今依然震撼着我们的精彩瞬间,在这部纪录片里将一一呈现……
以戒为师:
《以戒为师》解说词
释法耀,已经在平兴寺生活了近两年。出家前,他曾是电台播音员,因为有良好的普通话朗读功底,自从他来到寺内,就承担起每年受戒仪式的戒本宣读。
从每年6月15日开始,平兴寺进入“结夏安居”。整个夏天,法耀法师将和两百多位比丘生活在平兴寺内,期间谢绝外出。他们将在读书、打坐和诵戒中度过三个月的夏季。在律宗第九代祖师道宣法师著述的《四分律删补随机羯磨》书中,结夏安居和忏悔、诵戒等被列入作持一门。道宣法师对安居的解释是:形心摄静为安,要期在住为居。
结夏安居与众多戒律一样,出自佛陀驻世的时代。印度的雨季长达三个月,外出可能踩杀昆虫和草木的新芽,于是佛陀规定出家人停止外出,聚居一处专心修行。
戒律,产生于佛陀与弟子共同生活的约定,这就是戒律出现的背景。佛陀制定戒律的目的一个是为保障僧团的秩序,一个是为避免恶行对修持的阻碍。前者针对僧家的组织,后者针对僧人的个体。
佛陀圆寂百年之后,各地的僧人将佛陀的教导集结在一起,历史上被称为“第一次集结”。其中最紧迫的工作就是理清戒律。
这一年的安居之后,来自全国各地的数百位僧人赶到平兴寺,参加受戒仪式。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出家多年了,能够再次领受戒体是心灵的又一次洗涤。这是修行中的大事情,比丘们表情严肃,充满期待。
公元67年,西行的汉史回到洛阳。他们带回了佛经和佛陀的画像,随行的还有两位印度的高僧——摄摩腾和竺法兰。尽管戒律尚未传到中国,但这是佛教思想与中国文化的第一次伟大碰撞。
东汉思想家王冲对一世纪流行于东汉社会的宗教有清晰的记述,但是在他的《论衡》里并没有提及佛教和僧侣。
在戒律传入中国之前的两个世纪中,佛教的影响还仅限于宫廷,大多数人还不了解佛陀的思想。人们见到西方僧侣带来的佛像,只当是中国的神仙那样敬拜,点起香烛,呈上祭品,叩头祷告。这是三世纪中叶,中天竺僧人昙柯迦罗来到洛阳的所见所闻,精通戒律的昙柯迦罗被这一幕深深的触动了。此后,在白马寺昙柯迦罗译出了第一部汉文佛教戒律《僧祗戒心》。同一时期,西域安西国僧人昙谛也在白马寺译出了规范僧团组织规模的《昙无德羯磨》。至此,戒律和僧团组织章程都已齐备。中华佛教在历经了两百多年的思想准备后,终于迎来了一次伟大的实践。
公元260年,一场特殊的宗教仪式在白马寺举行,这是一个注定要深深印刻在中国佛教史上的事件。
这一天,朱士行依《羯磨法》登上戒坛,长跪于戒师面前。
这一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古老传统被打破。
这一天,在白马寺诞生了中国汉地第一位正式受得比丘戒的出家人——朱士行。
这是平兴寺内一次庄严如法的受戒仪式,这样的仪式自唐初律宗创立以来,已经在中华大地上演行无数了。僧人们相信受戒之时,如果摄心专一,心无杂念,便能有十方天神前来护佑,得见光华瑞祥,见佛菩萨前来摩顶加持。
七世纪的长安是世界佛教文化的中心。在这个世界之都的街巷中,到处可以看到僧人身影。在这个时代里,他们不仅是出世的修行者,还是学贯中西的学者和到达过许多神奇国度的探险家。
公元667年,已经是公认的佛学领袖的道宣律师,最后一次来到京都以南终南山中净业寺。依据他新修订的《四分律删补随机羯磨》结起戒坛,为僧众受戒。这一年,他七十二岁。
昔日的净业寺,只有几间简陋的僧房。相传,道宣律师经常在山洞中打坐,定中参详律藏。每当此时,便有祥云出现,有天人为法师送来供养。
在经历了几代高僧的努力和道宣律师几十年的潜心研究之后,用大乘教义解释《四分律》的中华律学体系,终于在唐初宣告完成了。
净业寺中这次规模不大的传戒,是中国佛教发展的一个重要坐标。它宣告中华律宗诞生和佛教思想全面中国化的转变。
传戒不久,这一年的旧历 十月三日,道宣律师于净业寺中圆寂。
因为历史的原因,律宗的传承到元代就中断了。依戒修行受到了空前的威胁,而道宣律师著述的南山三大部在相传五百年后已经散失。中华佛教再次见到这些典籍,要等到民国时代。
今天,我们有幸在平兴寺见到的传戒仪式,是经过这里众多法师历时多年遍查古籍,悉心参详后,逐步恢复的。
这是南京郊外宝华山中的隆昌寺。自清初开始,每次皇家受戒都要从隆昌寺恭请戒师,因此宝华山被钦定为“律宗第一名山”。奠定宝华山律学宗风的是隆昌寺创建者寂光三昧法师与其弟子见月大师,他们是明末律学复兴的代表人物。这是一次艰难的努力,昔日的南山三大部已经尽数散失,见月大师倾尽一生的思考与实践,为后人留下了《随机羯磨》和《传戒正范》两部著作,终于给汉传佛教在明清时代的依戒修行留下了一线曙光。
1982年,导演吴贻弓拍摄的电影《城南旧事》让八十年代的人们又忆起了歌曲《送别》的词作者,这位近代中国传奇的艺术天才——李叔同。中年的出家和苦修更为他传奇的一生增添了丰富的色彩。出家后的李叔同,法名演音,号弘一。由于他对《四分律》的研究和发扬做出了巨大贡献,后来的人将他奉为律宗第十一代祖师。
清末民国时代,整个中国社会发生着巨大的变化。社会的动荡导致寺院和僧家遭到破坏,那些世俗化的宗教陋习更遭至进步思想的强烈批判。这个时代的许多高僧和学者都在努力革除积弊,使佛教的精神重新融入社会的发展,挽救民心,振作文化。在众多高僧以不同方式参与其中的时候,弘一法师开始了他的律学研究和一丝不苟的持戒修行。
天津市内的山东路绵延贯穿整个老城区。1921年,徐蔚如居士在这里创办了天津刻经处。当徐蔚如听说三年前出家的李叔同在研究律学,就急忙将刚刚从日本请回的南山三大部翻印后,托朋友送去,寄希望于通过弘一法师使这些凝结无数高僧大德心血的南山律学重新弘扬。这一年,本来已经着手研究唐代高僧义静带回国内的《大乘律》的弘一,经过慎重考虑,决心改学南山律,并在佛前发愿:愿倾尽此生,发扬南山律学。
今天的平兴寺建在闽东太姥山中,从寺内可以看到山下的秦屿镇。相传,这里正是鉴真大师第三次东渡扶桑的出发地。民国中从日本请回的南山三大部抄本,正是由鉴真大师带到日本并保留下来的。
1980年,在迎请鉴真大师坐像回国的时候,一位日本僧人问了一句:为什么中国的出家人大多高龄,看不见年轻的僧人?正是这个无意间提出的问题,促成了改革开放以后,佛学院第一批年轻僧人的正式招收。因为这个机缘,一位闽北大山中的年轻僧人来到佛学院学习,而十年之后,这个年轻的僧人开始与众多道友一起努力恢复昔日的戒律。
按照南山律的规定,僧人应该恪守“过午不食”的作息,就是从中午到第二天的早斋之间不进食,于是常人晚餐的时间被用来安排集体坐禅。寺内的比丘和沙弥除病重的,全部参加。坐禅的活动从将近下午的四点持续到黄昏。
平兴寺的生活,用来这里修行的一个师父的话说:平兴寺是出家人的天堂。比方说从佛教的最基本修持而言,戒、定、慧三学的修持。戒是一切修行的根本,一切功德都是由戒而生出来的,而且戒也是出家人安身立命的所依,法身的一个所依。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平兴寺就是能够成就一个出家人学戒和持戒,能够达到这样的成就,就是出家人最本分的、最基本的。这种戒的修持以及对戒律的进一步的研习,由此还能对定和慧进行进一步的研习,所以基于此才有了“平兴寺是出家人天堂”的这种说法。
寺中一位师父说起,寺院得以从九十年代开始发展壮大起来,并非依靠信众的香火。当初,寺内的一位老僧发誓要闭“生死关”,就是要在关中证得真谛,直至往生。年青的僧人们被这个力量感染,也发誓要依律护关,直到老法师得证涅槃,而这个承诺九年后终于圆满。到老法师往生的时候,平兴寺已成为中国南方重要的学戒传戒寺院之一。
按照律宗的规定,戒律不得向没有受戒的人讲说。
弘一法师晚年,常用佛经中的故事向家人阐释戒律。
在他的讲述中,佛陀似乎就在众人的眼前。
以戒行止,就象生活在佛陀身边一样,成了无比幸福的事情。
人们也从弘一大师那里理解了“以戒为师”。